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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载】美第奇家族庄园与小普里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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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豆瓣名:成婴



美第奇家族庄园与小普里尼

摘要:文艺复兴时期,美第奇家族几代的庄园都追求一种独特的人文风格,其特点是,不注重规模之大而注重隐逸亲切的生活情趣,并形成内涵丰富的造园艺术。这种造园艺术从相隔千年的古罗马知识分子小普里尼的书信中获得线索,使古罗马花园别墅艺术得到再现和发展,从而很大程度上影响了佛罗伦萨及意大利园林的复兴走向。本论文从美第奇家族庄园与小普里尼造园思想的关联,借以展开造园艺术传承的个案分析。 
关键词:别墅,美第奇庄园,小普里尼,造园思想 



      从古罗马灭亡到意大利文艺复兴,即公元六世纪至十四世纪之间,被命名为中世纪,在此其间,意大利没有留下什么关于大型观赏性花园的记忆,古罗马的文化传统却并未消亡。修道院成为保存艺术与科学的中心,牧师和修道士们使拉丁语保持着活力,他们抄录、留存下大量的典籍资料。 伴随人文主义运动的兴起,人文主义者从古典文化中发现了一种同他们的愿望相符合、并可作为依据的人生观念,即古希腊人和古罗马人强调“人的尊严”的古典模式。因此,人们不再像中世纪时那样,把进入时间看作进入某种宗教议题----这时的人们,像受到赞扬的先贤们一样,把时间看作像艺术、政治或是经济过程那样的世界性的事物,“不仅想用古代名人的语调和风格写作,还愿意用与他们相同的方法来思考世界”[1],希望像他们一样在短暂的生命里施展才华和能量,收获公平的成功和尊敬。这个时候,中世纪那些为数甚众却没有留下名字的人们,他们千辛万苦所留传下来的古代文化资讯,便像黑暗中的星星之火发挥出巨大的作用,使人类文化艺术的火把再次被点燃,并发出新一轮耀眼的光芒。 


      意大利的佛罗伦萨可说“孕育了花园艺术破茧而出般的重生”[2]。在佛罗伦萨,一幢幢别墅拔地而起,“通过阅读古罗马人的园艺著作来汲取拉丁文学知识,这在意大利人中已蔚然成风。人们对瓦罗、科隆梅拉等人所著的园艺著作、小普林尼的书信和维吉尔的《田园诗》爱不释手。这些书籍在赋予他们园艺知识的同时,还唤起了他们对古罗马人别墅生活的憧憬,这更加速了别墅兴造之风的盛行。”[3]以古代实践作为建筑原则的指导,从对佛罗伦萨产生最显贵作用的美第奇家族,以及这个家族数个庄园的历史沿革中看,尤显突出。“美弟奇对普里尼的热爱和他们对自身历史的荣耀感,成为一个家族的迷恋。”[4] 


      小普里尼(公元61—113年)是古罗马议员级的作家,也是一位富有的地主,在他写于公元100——105年间给友人的两封信中,他对自己的两座别墅有极为细腻、具体而生动的描写,为获悉古罗马时期作为一种建筑类型的别墅的样貌,他的书信曾引起几代建筑史学家的研究。不过,在漫长的中世纪,僧侣们艰苦不倦地手工抄录普里尼书信,当旧的手稿行将磨损时便抄录出新的,使它得以流传下来,却并不因为他们多么在意普里尼所写的建筑,而因他们很欣赏普里尼书信所使用的专业词汇、优雅的语法,以及里面提供的关于古罗马生活的见识。薄伽丘《十日谈》中第三天故事记述的别墅,“其实就是小普里尼信中描述的花园的模样。”[5]而美第奇家族,原是托斯卡纳的农民,于13世纪跻身贵族行列。从1434年,佛罗伦萨政权就掌握到美第奇家族手中,一直到1492年,美第奇家族实质上是佛罗伦萨的无冕之王,这60年同时被称为佛罗伦萨的黄金时代。在这个家族兴旺的时期,它几乎资助了与文艺复兴相关联的所有人文主义活动和艺术活动。他们正式的统治始于1512年,他们控制佛罗伦萨长达几个世纪之久。美弟奇家族图书馆始终收藏着普里尼的书信手稿,将它视为珍贵的财产,并以普里尼书信传达出的劳伦提那姆别墅和图西别墅的信息为灵感,运用家族巨大的财力,委托数名艺术大家,将其对普里尼别墅的家族梦想一再转变成现实中的庄园。美弟奇别墅、波吉奥别墅、ALL’ANTICA别墅以及玛丹别墅,无不绝大程度以普里尼别墅为蓝本。因此,我们可以从文艺复兴时期美第奇家族的庄园别墅,很好地感受古罗马知识分子小普里尼的造园思想。 


      位于费索勒(Fiesole)的美弟奇别墅(建于1458-1461),“可以说是文艺复兴时期真正第一个普里尼意义上的别墅”。[6]美弟奇别墅是由后来被追称为美第奇家族“佛罗伦萨之父”的科西莫(1389-1464)委托其钟爱的建筑师米开罗佐为其儿子乔万尼所建,从轶事记载来看,营建思想却是出自乔万尼自己。它的选址和功用,都与科西莫建在富饶平原上的卡法鸠罗别墅迥然不同。它“被大胆置于面对费索勒山顶正下方的陡坡上,视野所及方圆数英里的广阔全景尽被纳入别墅之中”,[7]在这片多石的“贫瘠”区域,它仅仅是作为乡间隐居所建造,不是为进行乡间务农管理。因此,它不像科西莫曾标榜的那样,卡法鸠罗别墅的视野所及都是他自己的领地,却俯瞰佛罗伦萨的景观和整个阿诺河谷。以诗人身份作为美第奇被庇护人在这里短期居住过的波利兹亚诺(Angelo Poliziano,1454-1494年)曾写信如此描述别墅:“坐落在山峦的斜坡之间,我们这儿有丰富的水源,常新的柔和微风,当你接近别墅,它看起来像被树林深深环抱怀中,然而当你抵达,你发现它却将整个城市的景象尽现眼前。尽管邻近稠密,我仍能依照我的性情享受到令人满足的独居。”这封信刻意模仿普里尼书信中的文体,尤其对普里尼描述过的图西别墅上空飘过的柔和的风做出回应。普里尼在信尾曾说明的他的别墅的小型感也在波利兹亚诺的信中得到进一步证实。 [8]由于乔万尼本人有收藏书籍、古代石雕和乐器的嗜好,美第奇别墅有一个图书馆和一个单独的音乐室。图书馆的那些房间里,可看到佛罗伦萨的景致,并能闻到紫藤木和柠檬树的香味。[9] 别墅东边的凉廊,对着柠檬园,西侧凉廊向外保持完全开敞,与一个秘园相连接。从秘园和西侧凉廊中可俯视亚诺河谷和佛罗伦萨的全貌,菲利浦.布鲁尼斯大教堂的穹顶统率着整个天际线。一个开敞的露台沿房屋南面延伸并与秘园和西侧凉廊相接,从这里可俯瞰下面的花园----那儿有修剪成圆锥状的木兰树,草坪和黄杨绿篱。凉廊与下面的露台花园之间以坡道连接。由于花园和露台是以二分法在山腰间错开,从上面的露台观赏风景时层次很丰富,视线也不受花园的影响。 [10]这种处理,它为人们提供的观览范围就不仅仅囿于它所拥有的那片场地,而将周围景观的全部或最为精彩的部分也作为自身构造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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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ull(费索勒的美第奇别墅)



    小普里尼给迦勒斯的信,在描写劳伦提那姆时有这样的描述:“轴向的房间序列,夹在山海之间。入口连接中庭,简单而不乏味;之后是一道拱形柱廊,以‘D’形半圆环绕着一个小而欢快明亮的庭院。在坏天气里,这提供了一个不错的休息去处,那些窗户和悬挑的天棚遮蔽了雨雪。这一中心的另一侧连接着令人兴奋的洞室,然后是一个异常可爱的设有三面环桌躺椅的餐室;它延伸出来趋向海岸,当大海被西风吹拂激起波浪,餐室便被拍碎的海浪轻轻洗刷。餐室安装有等宽的折叠门窗,这样使得它在两翼和正面三面都临海了。在其背后回望,视线通过洞室前面的柱廊和后面的拱廊,中庭似乎坐落于森林和遥远的群山之上。” [11]由此可以看出,普里尼把别墅看作隐居之所,重视亲切恬和的生活情趣,以风景欣赏为重要因素,注重景色的多样化和随步而异,这些,在美第奇别墅中均得到了很好的实现。美第奇别墅是“自古以来第一个有意识地利用基址潜力的例子,也成为以后意大利园林选址、定向和设计中的原型,后来的意大利别墅只要有可能都建在山坡上。”[12] 

    小普里尼的劳伦提那姆别墅虽是隐居之地,“每当农神节,别墅里却洋溢着歌声和欢笑声。”[13]在费索勒,前文提到过的Poliziano的信,也像普里尼一样,有一个参加野餐和品酒的公开邀请。普里尼时代的户外晚宴,想必在费索勒日渐闻名时也增多了起来。[14]花园,在一定程度上也是人们的室外客厅。另一方面,费索勒的美第奇别墅在下层露台花园之外,直接与农业景观相接,中间没有过渡,由花园的形式直接转换为橄榄树林和田地,这种无意识的转换普里尼也曾做过描述。由此,这些有着共同的人文主义思想的贵族、艺术家们都可以既欣赏到苹果树林和种着西红柿的田地,而又不用进行家务劳动。 [15]这体现了别墅主人既向往隐居独处,又不希望脱离人境太远的共同心态,这种隐晦的需要在阿尔伯蒂《论建筑》里,将其明确定型为别墅选址的一个基本观点:“离城不要太远,既可以享受城市生活的方便,又可有生活自由闲散的乐趣;位置不要太显眼,但要让人看得到,‘好像它欢迎每一个客人’”[16]这在后面的美第奇家族别墅里得到了更明确的实现。 

    把别墅建在山坡上,除了获得开阔的风景视野,能获得清新的乡村空气也是另一个重要动因。从乔万尼的重要传记中可看出,他年轻时候有放浪的声名,其后有慢性病。乡村空气其实是健康出现周期性问题时的需要,在他想获得清新的空气时他就去往费索勒的山坡别墅。某种意义上说,费索勒别墅堪称近代第一个看重气候的建筑经典。普里尼曾声称他的图西别墅改进了他的健康状况和整个生活,[17]“一切都有益于身体和心灵。我在这里以读书下棋来陶冶性情。”[18] 科西莫、乔万尼和他们的朋友、以及一批批受到他们庇护的人文主义学者、艺术家来到美第奇别墅,在费索勒的土地上收获哲学谈论、音乐制作、阅读和写作,正如普里尼对他的劳伦提那姆别墅曾提到的那样,他在那里收获的最好的谷子是他自身的学习。 

    作为隐居和探讨人文艺术领域的学习场所,别墅能提供足够安静的空间也就极为必要。在美第奇别墅建成初期,知道可怜的乔万尼在别墅里无一处可安置他的病床,阿尔伯蒂在通信中曾如此建议,“按小普里尼信中的建议去做。”,他接着描述普里尼在劳伦提努姆别墅中曾经使过的做法:用一个廊子和一个死空间作为声音和光线的屏障。经阿尔伯蒂建议,美第奇当时的北面部分被移走,每层放置了丰富的东西向廊子以使房子与街市的嘈杂隔绝。更进一步,公路与房子的关系得到重新部署,一面花园墙替代了原来的北立面,提供出一个更好的围绕别墅的大空间。“阿尔伯蒂和普里尼的联合,就像给美第奇别墅带上了一个合适的手套。”[19] 

    阿尔伯蒂作为文艺复兴早期声明显赫的艺术大师,与小普里尼、维特鲁威秉持的态度一致:确信美生自和谐之中。他积极主张不单单模仿古代建筑,而且要学习古典的本质,不仅要承袭古代的装饰,而且要学习古典构成语言。在他1452年完成的《论建筑》中,他写道,“所有的建筑物,如果你认为它很好的话,都产生于‘需要’,受‘适用’的调养,被‘功效’润色,‘赏心悦目’在最后考虑。那些没有节制的东西是从来不会真正地使人赏心悦目的。” [20]耗费了令老科西莫认为不值的巨资,美第奇别墅只发展为一个人文主义的小型居所,虽然它的价值也体现为在夏季能给人带来宝贵凉意,所处的特殊高度能给人带来非同寻常的景观,从另一方面说,它的清新、澄澈、简洁以及令人满意的尺度和比例,看起来正像是祖先们对事物量以度用的节制观念的例证。作为美第奇家族处在极盛时期建造的别墅,乔万尼、米开罗佐甚至阿尔伯蒂对普里尼的复兴正是如此, “几乎没有对于壮伟的自负” [21]。这同时也多少印证了轶闻所称,别墅主人乔万尼有“文雅的心灵”和对艺术情人般的爱。由于创新性品质和显著的斜坡上的位置,美第奇别墅即使在建成一百年后,仍不断吸引画家和设计师们的注意,当然它的高墙也抵挡了历史上不少寻微探秘的眼睛。最为重要的是,它跟普里尼一脉相承的不注重规模之大,而讲究日常生活中消遣、娱乐、隐退和陶冶性情的情趣,很大程度上影响了佛罗伦萨园林的复兴走向,并进而影响意大利文艺复兴园林的发展,使之形成与法国古典主义园林互为对照、大不相同的造园艺术。 

    关于当时意大利人受到的小普里尼的感召,有另一个线索得到印证。在1459年春天,当时的教皇庇护二世(1405-1464)决定重建他在锡耶纳南部的出生地科尔西尼诺小村庄,重建内容包括庇护二世宫殿、附属建筑市政厅等及教堂。也许出于对阿尔伯蒂极大声名的敬畏,他只请阿尔伯蒂的助手做实施建筑师。对最终建成的别墅,教皇自己赞叹不已,并且,他有意识地将自己与小普里尼相提并论,对别墅做出如下描绘:“在宫殿第四个面上,是三个层层叠起的由石柱构成的柱廊,在门廊的南向有一个最令人心旷神怡的阿米亚塔山的景色……由上层楼往外看,是……,景色向西延伸到蒙塔尔齐诺山与锡耶纳的背后,直至皮斯托亚的阿尔卑斯山……,向北望去,……绿色森林……,向奥西亚山谷望去,绿色植物、山峦、成片的果园与葡萄园、散落的城镇、城堡与陡峭山岩……”。对此事件,历史评述中有这样一句,“可能是小普里尼之后第一次被人们所关注的一件事”。[22] 

    柯西莫的孙子洛伦佐(1449-1492),人称“高贵的洛伦佐(Lorenzo il Magnifico)”,在适当的时候,把兴趣从喀累吉奥别墅和费索勒别墅转向了波吉奥山上的一片丘陵,尽管他在前者度过了大部分童年时光,也乐于在后者消遣娱乐。这座在他生前并未完成的波吉奥别墅,在许多方面都不同于他青年时期用过的那两座,虽然用其参考,但波吉奥综合了喀累吉奥多水的特质以及费索勒小山顶的地理特点,视野全景程度仅比费索勒稍差,却更易到达。曾在这里居住的被保护人Michele Vieri,仿普里尼书信体描述波吉奥时,依然是描述斜坡、田野、溪流,桑椹长春藤等。可见这里,丰富的自然景观仍然是重中之重。由于洛伦佐希望这里能使自己放鹰打猎、务农,藏书、做诗等种种激情都得到满足,多功能组合的体量规模便远远超出讲求低调的美弟奇别墅原型。并且,在别墅细部处理上,入口敞廊豪奢的三角山墙处理,也总结了波吉奥别墅特有的自信气质。这里的元素显然喧哗得多,“精巧的爱奥尼柱式、桶型穹窿和绝对的尺度感,宣示出它对古代形式更大胆的复兴意志。”[23]“它的建筑物成功地实现了从柯西莫时代沉闷厚重的城堡样式向明朗开敞样式的飞跃。别墅基地的四隅建有园亭,它们使人联想起中世纪的城堡……在宽大的台基四周设有带栏干的露台,在这里可以领略美丽的景致。”[24] 普里尼书信中体现的建筑物与自然及花园的关系正是如此,在劳伦提那姆别墅,有一道券廊,“两侧有窗……”,“别墅的一翼,尽端有一对塔,登上其中一座,可以眺望森林,可以俯瞰迷迭香和黄杨夹道的林阴路。”[25]在对图西庄园的描述中,普里尼还提及了大花园里用作地标的方尖碑、青郁的修剪草坪,以及大花园弯曲尽头一个半环形的用餐庭院,水在它的下方缓缓流动。它面对一个小水池,当普里尼和他的客人们用餐,仆人们便将一道道菜浮在水面上送过来。这处布置的后方立着一间亭子,亭正中是喷泉,一侧则是凹壁卧室,面向花园开敞。(26)由此看出,波吉奥别墅通过使建筑开敞,通过廊子、圆亭、露台等的过渡,把建筑物向花园进一步延伸和渗透,也把自然的景色引入到建筑中来,实现着普里尼别墅以及古罗马时代别墅中建筑物与花园及自然深度交融的格局。 

    1518年,朱利奥·德·美第奇启建在Monte Mario的新别墅,后被传名为“玛丹别墅”。建筑师拉斐尔在方案阶段,就用与普里尼书信极相似的言辞和描述方式向他的主顾绘建自己的伟大构想,就好像所说的别墅已经建成。基于同样的骄傲,他选择了一个具有极大技术难度因而也具有相当吸引力的地块----一个半为天然半为人造的平台,处在从PONTE MOLLE到TIBER的轻松距离之中。“这种设置能把主教大人带回年轻时代尤其是费索勒的景象之中。显著的是这里的景观定然有图西的面貌。”在他的方案中,“高潮之处是中心的圆形庭院,是以劳伦提那姆别墅中那个为蓝本的”,“巨大的中心敞廊组成一个整圆……极长的通道被拉斐尔演绎为缓缓导向山坡上的两个入口,正如普里尼曾经强调他的劳伦别墅可由两条主路抵达……玛丹别墅坐落的位置尤其值得赞赏的是,它能使美弟奇以很短的距离从罗马隐居至此,又很方便朱利奥主教以他宗教领袖的外交包容力进行款待和拜访活动。”[27]别墅工程的进展在拉斐尔三十七岁辞世时不是很清楚已到达什么状态,但“确信无疑的是建筑物及内部装修的施工进行得十分顺利”。从保存下来的拉斐尔亲笔草图中可知,“他将庭园设计成三层水平面,以适应山腰的地形。主建筑对着正门,门前是一片铺石的露坛,与两个台阶连在一起,顶层露坛上造了一片正方形的花园,中央建有园亭,构成一个绿廊区域;第二层露坛为圆形,正中设有喷泉;底层露坛的平面是更大的一个椭圆形,设有两座喷泉。露坛之间皆以宽大的台阶连通。”[28]别墅的“水工程”包括古典装修的浴室、在重力作用下水流群马般奔腾的水渠。底层的露台上有个鱼池,拉斐尔曾提到,它仍是对古罗马范式的一个微弱回应。[29]“鱼池在中世纪园林中很常见,然而该鱼池的建筑特色以一种初步的、尚未发育完全的方式告诉我们:什么将会成为意大利文艺复兴园林的主要表达方式之一---那就是作为重要设计要素的水的应用。” [30]确实,自然和建筑在花园中相遇,层层石作、露台尤如建筑伸出的骨架,向花园有层次地铺进并锁合;树木和水以自然的形式在花园渗透、流通,将花园也锁合到自然中去,从而达到别墅、花园与自然的和谐,是普里尼时代极为推崇的造园观念。同样的感觉,拉斐尔结合时代的知识,以自己旺盛的创造力和夸张的倾向,在玛丹别墅将之诉诸新奇、复杂、大胆以及极致的乐观主义,既实现着美第奇家族为时已久的普里尼别墅之梦,也创造出属于文艺复兴盛期特有的造园艺术。阿尔伯蒂在他的庭园论中所提出的,园林中采用圆形和半圆形的要求也被拉斐尔屡以实现。随后的十六世纪意大利园林,水作为园林设计重要元素之一,开始被人们以极大的想象力加以发挥处理:喷泉、水池、水阶梯、水花坛、水风琴、水剧场和有趣的水游戏。有人评价拉斐尔,“没有人比他将文艺复兴那种欲与生活本身(而不仅仅是他的影子)相‘竞争’的勃勃雄心推得更远”[31],至少在玛丹别墅的设计和构想上,这一点得到透彻体现。 

    意大利文艺复兴——回归到古代源头,把古代的东西加以再生和复活,究竟要复兴什么?“不言而喻,复兴的是不俗的业绩、精良的产品、较优裕的生活;此外还有思想观念。”[32]当人们面对重新发现的“另一个世界”,当为重新发现的古代希腊与罗马的人以及他们的思想而感到欢欣鼓舞时,必然也获取了新的思想观念。人们学习古人,是因为要从他们身上汲取智慧。美第奇家族作为文艺复兴时期佛罗伦萨最权势显赫的家族,也因其对文化、教育、艺术做出过成就斐然的推动而功德载世,而它在营建、维护自己的家族庄园时,从1461年建成的费索勒美第奇别墅到1580年在罗马买下的美第奇别墅,都自有一种独特的人文风格,那就是,注重隐逸的生活情趣,宁静、亲切、雅致,面积不大,布局单纯,内涵却很丰富。这种造园风格秉承的古罗马花园别墅艺术,从相隔千年的古罗马知识分子小普里尼的书信中获得片语只言的思想支持,通过文艺复兴时期人文艺术大师的再创作加以实现。这样的复兴,跟人类文化其他部分在历史中的传承一样,意味着穿越记忆幽暗的原野,向后世点燃起一束发散光辉的火把,虽然不一定最为炫目,但弥足珍贵。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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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针之谷钟吉,邹洪灿译,西方造园变迁史[M].北京:中国建筑工业出版社,2004.106. 
[8] Pierre de la Ruffiniere du Prey. The Villas of Pliny,Chicago:The 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 1994.55. 
[9] Pierre de la Ruffiniere du Prey. The Villas of Pliny,Chicago:The 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 1994.43. 
[10] 伊丽莎白.巴洛.罗杰斯,韩炳越、曹娟译,世界景观设计[M].北京:中国林业出版社,2005.112-113. 
[11] 伊丽莎白.巴洛.罗杰斯,韩炳越、曹娟译,世界景观设计[M].北京:中国林业出版社,2005.67. 
[12] 伊丽莎白.巴洛.罗杰斯,韩炳越、曹娟译,世界景观设计[M].北京:中国林业出版社,2005.112. 
[13] 陈志华,外国造园艺术[M].郑州:河南科学技术出版社,2001.37. 
[14] Pierre de la Ruffiniere du Prey. The Villas of Pliny,Chicago:The 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 1994.55. 
[15] 伊丽莎白.巴洛.罗杰斯,韩炳越、曹娟译,世界景观设计[M].北京:中国林业出版社,2005.113. 
[16] 陈志华,外国造园艺术[M].郑州:河南科学技术出版社,2001.44. 
[17] Pierre de la Ruffiniere du Prey. The Villas of Pliny,Chicago:The 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 1994.43. 
[18] 陈志华,外国造园艺术[M].郑州:河南科学技术出版社,2001.37-41. 
[19] Pierre de la Ruffiniere du Prey. The Villas of Pliny,Chicago:The 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 1994.50. 
[20] 陈文捷编著,世界建筑艺术史[M]. 129. 
[21] Pierre de la Ruffiniere du Prey. The Villas of Pliny,Chicago:The 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 1994.55. 
[22] (记在某个笔记薄上,现在找不出来,暂缺) 
[23] Pierre de la Ruffiniere du Prey. The Villas of Pliny,Chicago:The 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 1994.56. 
[24] 针之谷钟吉,邹洪灿译,西方造园变迁史[M].北京:中国建筑工业出版社,2004.106. 
[25] 陈志华,外国造园艺术[M].郑州:河南科学技术出版社,2001.37 
[26] 伊丽莎白.巴洛.罗杰斯,韩炳越、曹娟译,世界景观设计[M].北京:中国林业出版社,2005.113. 
[27] Pierre de la Ruffiniere du Prey. The Villas of Pliny,Chicago:The 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 1994.62-63. 
[28] 针之谷钟吉,邹洪灿译,西方造园变迁史[M].北京:中国建筑工业出版社,2004.110. 
[29] Pierre de la Ruffiniere du Prey. The Villas of Pliny,Chicago:The 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 1994.63. 
[30] 伊丽莎白.巴洛.罗杰斯,韩炳越、曹娟译,世界景观设计[M].北京:中国林业出版社,2005.119. 
[31] 热拉尔.勒格朗著,董强等译,西方视觉艺术史[M].长春:吉林美术出版社,2002.7 
[32] 特纳著,郝澎译,文艺复兴在佛罗伦萨[M].北京:中国建筑工业出版社,2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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